多情的寻路人——《马叙伦》创作谈

中国报道讯（张洪祯 向富娇 报道）《马叙伦》是浙江话剧团编剧林巧思在2022年5月接到的命题创作，起因是中国民主促进会民进杭州市委会在成立70周年之际，想做一部舞台剧，纪念中国民主促进会的创始人——马叙伦。其实在写剧本前，林巧思对马叙伦仅有的印象是电视剧《觉醒年代》的台词里提到过他，他是五四运动时期的北大教员，是浪潮里的一簇浪花。直到林巧思接手创作、翻阅了大量资料、深入走进马叙伦的世界后，林巧思才了解到，除了北大教员的身份之外，他还是文学家、书法家、民国著名的民主革命斗士、新中国第一任教育部长、中国共产党的亲密战友，而这些身份的背后涌动着他非常精彩的生命历程，即从清末到新中国成立的五十余年里，一个民主革命者的个人成长史诗和通过他的生命脉络、精神图谱所折射出的一段风云激荡的中国近代史。马叙伦不只是浪花，他是浪潮本身。

马叙伦曾经写过一句诗：“一尘不染却多情，偏将梦境写平生”，就像他人生的写照，本是一介书生文人，却因为对国家对人民始终多情，一次又一次地用手里的笔、用知识分子的理想与信念对抗着社会的不公与不民主——他是满清的书生，却一心推翻帝制，渴慕独立平等的新世界；他是北大的先生，却不只安于学堂，在街头巷尾为民主自由奔走疾呼；他是花甲的老者，却试图掀起浪潮，喊出振聋发聩的时代之声。在“索薪运动”、“五卅运动”、“三一八惨案”、“五二零运动”等中国极为重要的爱国民主运动中，马叙伦始终是站在最前面振臂疾呼的人，是爱国民主人士里最核心的力量。最终，马叙伦团结起王绍鳌、周建人、许广平、郑振铎、雷洁琼、林汉达等人创立了中国民主促进会，中国民主促进会在新中国成立后成为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八个参政的民主党派之一。

将马叙伦的人生化作剧本、呈现在舞台上并不容易，因为他的身上承载着中国近代史的波涛，要写出时代变迁是如何在他的身上烙下特殊的印记；更因为他的身上洋溢着中国老一辈革命者最纯粹的精神气节和中国书生文人最隽永的风骨志气，要写出一代知识分子的骨肉与灵魂。所以，确定该剧的主旨最为关键。当林巧思看过有关马叙伦的所有资料、漫步在杭州马叙伦历史陈列资料馆时，当林巧思赴北京拜访了马叙伦的女儿马珮、坐在挂满马叙伦书画的马珮家时，当林巧思一次次地直视着马叙伦照片中那张儒雅、却又刚毅的面庞时，一幅画面愈发清晰地浮现在了林巧思的脑海中——有一位老者，持一柄烛灯，从历史深处缓缓走出，烛照着一条蜿蜒曲折、荆棘丛生的道路，那是中国爱国民主人士穷其一生摸索出的道路。当老者回首望向历史，少年的他和中年的他也站在了舞台上。为寻一条国家独立、人民民主之路，他从少年时就整装出发，在中年历经世界多般变化，直至垂垂老矣；他被政府通缉过、被军阀殴打过、被白色恐怖笼罩过，但他始终不改心志，最终找到了正道的方向。

是的，舞台上应该有三个马叙伦。少年马叙伦纯真、充满理想；中年马叙伦潇洒，书生意气；老年马叙伦坚韧，饱经风霜。少年是初心，中年是历练，老年是沉淀，三个马叙伦通过跨越时空的对话，构成了马叙伦对人生、对命运、对自我、对国家的多重思辨，而他们思辨的议题便是《马叙伦》一剧的主题——“寻路”。自清末国门被西方列强攻破后，为了寻求国家的独立富强，为了人民实现民主自由不再遭受奴役，一代中国人踏上了救国之路，但他们所持主义不同，道路选择不同，谁也不知道哪条路才能真正救中国。那是中国的寻路年代。马叙伦也是寻路人之一，在寻路过程中，他遭遇过打击、蹉跎，经历过徘徊、焦灼，陷入过“路在何方”的困窘中，他是如何选择的？他又将走什么样的道路？作为民主党派的创始人为什么留下了“我们只有跟着共产党走，才是在正道上行”这样的政治遗嘱？寻路，是本剧贯穿始终的脉络，剧本的展开便是跟随着马叙伦的人生轨迹、经历的一场跨越了中国风云变迁五十年的寻路之旅。

想好脉络之后，便要丰其骨肉。如何让马叙伦的形象生动、真实、触动人心，写好马叙伦作为书生文人的“多情”也是非常重要的部分。在创作中，林巧思设置了兄弟情（马叙伦与顾三和）、夫妻情（马叙伦与王瑛）、挚友情（马叙伦与李大钊）三组情感关系，在三组私人情感的关系上，又让他们面临国与家、生与死、情与义的抉择。他们志同道合，却分崩离析；携手相伴，也离散多年；分歧不断，但殊途同归。林巧思希望通过多番复杂情感的纵横交织，丰富一代名士幽微隐秘的情感世界，尽可能全方面、多角度地展现一个有血有肉、有忠骨有韧性、有蹉跎有隐忍、有决绝有无畏的一代名士。

《马叙伦》内部试首演的当天，是2022年12月27日。当舞台的大幕拉开，演员持着烛灯缓步走向舞台时，坐在台下的林巧思颇为动容。林巧思与这柄烛灯相伴多时，微弱火光摇曳着的精神信仰，在无数个夜晚给予林巧思无限的温暖与感动。现在，这柄烛灯在舞台上点亮，它烛照着当下，烛照着每一个观众的脸庞，也希望在他们的心上亮起久久不熄的烛光。

责任编辑：向富娇